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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章 第7章


大概过了一个半个时辰,四人抵达汝南郡,沈府。

        卫轻尘的嗓子已经喊哑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岚山盟的执事长老正在候着他们。

        捎信给青隐宗师姐弟的是岚山盟的巡夜小队的修者们。

        根据万年来的俗约,修界独立于凡世官府,中州修界各门派自己成立岚山盟来处理修界的大小事务,盟主以及执事之位则由各修仙门派和世家轮流坐,十年一轮换。

        近十年岚山盟的执事是云水榭的长老陈发发,云水榭是中州修界四大门派之一。其余三大门派是沧崖、剑珏宗、青隐宗。

        云水榭这名字跟其他三家放在一起,显得格格不入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名字听着像个酒楼,实则也是。

        云水榭的开山掌门靠开钱庄和赌坊发家,富可敌国,这样一个有钱人却一门心思琢磨修仙,可惜这位掌门资质平平,实在不是修行的料,被多家门派劝退后,他开创了一个另类的修仙路数,那就是——砸钱。

        别家门派弟子勤勉修行,云水榭的弟子发奋赚钱。把赚来的钱拿去买仙山灵水、买法器灵丹、买宝物灵兽。

        云水榭的掌门和弟子们就这么生生靠钱堆出来了一个千年修仙名门。

        陈发发是个面相和气的中年男子,白面无须,下巴脑后肚皮上堆着好几叠白肉,整个人像是个过分发酵的白面馒头,他在金丝楠木的太师椅上慢腾腾地喝着茶,家仆在旁边给他扇着扇子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喝完两盅茶后,见到沈宅门口落下了四人,三人站着,还有一人……趴着……

        为首的青年,墨发银冠,白袍青剑,缥缈如仙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人他认识,沧崖洛云间。

        洛云间身边的紫衣女弟子是青隐宗的掌门弟子行烟。

        陈发发赶忙放下了茶盅,迎了出去,客气揖道:“在下云水榭陈发发,忝列岚山盟执事之位,见过青杳道长,见过三位少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陈发发处事带着生意人的圆滑和善,问好的时候连趴在地上一时半会儿没起来的卫轻尘都没落下,弯腰也朝他抱了抱拳。

        洛云间颔首道回礼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们可算是来了,沈府上百人,一个活口都没有,都碎成泥了,到处都是。”陈发发掏出白手帕,擦了擦脑门上的汗,一脸心悸的模样。

        然后他指了指,前方笼罩在结界之下的沈宅,道:“岚山盟的医修们差不多快把尸体清理完了,你们也进去看看吧。剑珏宗还有其他门派的人也在里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陈发发顿了顿,看了看面前一个站着、一个趴着的少年模样的小弟子道:“这两位小兄弟就别进去了吧,里头实在渗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宣羽不屑道:“我才不怕,我杀过不少精怪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没事的,他天生胆子大。”行烟笑道:“劳烦陈执事带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哈哈,好!果然是英雄出少年。”陈发发笑道,走在前面带路:“这边请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洛云间见行烟宣羽二人跟着陈发发,走进结界,进了沈宅的大门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走到卫轻尘身边,道:“你还要躺多久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洛…咳咳…云……间……”已经哑了的卫轻尘,艰难地说着话:“你……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卫轻尘声音沙哑不堪,还没说几个字,突然剧烈地咳嗽,咳得满脸通红,气都喘不上来。

        洛云间再靠近了一些,手中的剑柄勾起了卫轻尘的下巴。

        卫轻尘被迫抬头,正对上的洛云间如墨玉般深沉剔透的双眼。

        沉水剑的剑柄向下,沿着他的喉结轻轻划过,剑柄冰冷的金属触感,还有剑穗落在锁骨处的一丝丝痒意,让卫轻尘忍不住发抖,或许是这莫名的压迫感让他有些紧张,他一时间忘记了躲开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……你……咳咳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这话还没说完,卫轻尘感觉刚刚被剑柄触碰过的地方泛起一阵暖意,喉咙中干涩撕裂的痛疼感逐渐消失,卫轻尘那些没说完的话就一咕噜全说出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咳咳……洛云间你这种人早晚会有报应的,被别人拔舌头,挖眼睛,下地狱,我做你师弟倒了血霉了,我还不如拜宣羽当师兄呢,起码人家还会关心我!”

        原来喉咙哑成那样,拼了命都要说的话是这些。

        洛云间收回剑,往沈宅走去,不咸不淡道:“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一句知道了是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    洛云间停住步子,回头瞥了眼卫轻尘,笑了笑道:“我的意思是,天下能拔我舌头挖我眼睛的人不多,你与其盼着别人来做,不如你自己勤勉修行,日后亲自动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洛云间话音未落,便踏进了沈宅大门。

        卫轻尘小声哼道:“……你以为我不想吗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坐在地上,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,试图站起来,却还是觉得腿软。

        门口的岚山盟的巡护弟子看着卫轻尘一个人坐在地上,忍不住来走过来,关切问道:“小道长,你没事儿吧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没事,就是剑上待太久了,有些头晕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巡护弟子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,抱着剑在他身边蹲下,笑道:“你们从沧崖过来可远了吧,你看着跟我差不多大,却能飞那么远,真的好厉害!我最多飞个四五百里就飞不动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卫轻尘听着他说这些话,连忙摆手道:“哪有,我根本不会御剑,一站上去就掉下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哈哈哈,小道长你别说笑,从沧崖到这里有几千里了,你怎么可能不会御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真的不会御……剑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说着说着,卫轻尘自己也愣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是啊,那我是怎么从沧崖到这里的。

        之前学御剑的时候,剑离地不到一米我也站不住啊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一次剑飞得那么高,那么抖,我却没有掉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为什么?

        卫轻尘抬头看着逐渐西沉日落,忽然之间,福至心灵,想起来了昨晚一整晚艰难地学划船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当时也在疑惑为什么划船会那么难,为什么江上的水波会那么剧烈,为什么船会那么晃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时候他没有多想,以为这只是运气背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想起洛云间明明打了一夜的坐,可是第二天早晨见他却面带倦意。那时候他也没有多想,满脑子只有好累好想睡会儿以及洛云间太不是人了的想法。

        卫轻尘还记得,洛云间说,这也是修行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居然完全把这句话当成了一句奚落他的话来听。

        洛云间居然在用这种方式教他修行,可他一路上连半个好脸色都没给过他。

        此时天边晚霞流光漫天,暮色温柔。

        四周很静,隐约能听见偶尔响起的一两声犬吠,远处街市的人声正喧闹,摊贩走卒、行人商客都在乘着夕阳匆匆踏上归家的路。

        卫轻尘突然生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,好像天边的绯色的流霞直接落在了他的心里,留下了一个滚烫的印记,让他蓦然间有些坐立难安。

        卫轻尘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,把身边的巡护小弟子吓了大跳。

        他飞速跑进结界,瞬间闻到了一股冲天的血腥腐烂的气息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师兄——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师兄?你在哪儿啊?”

        卫轻尘捏着鼻子,踏进了沈宅朱红色大门,绕过影壁,入目的就是正院。

        院子里种着苍郁的古木,树冠遮天蔽日,哪怕是此时太阳还未下山,宅院内也显得昏暗不堪。

        四周墙壁上插着火,游廊上挂着灯笼,院内灯座也都点着灯,交映的灯火,还是照不透宅院四处的团团飘摇的浓黑虚影。

        院内的地砖和粉墙上有大片大片暗色血迹,回廊下的白玉石灯柱被染成了赤黑色,完全瞧不出原本的颜色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庭院的青砖上面密密麻麻地铺了一地的黄褐色油纸,每一张油纸都摆着一具尸体,准确的说,是人形肉堆。

        院内有几个人都提着灯笼,弯腰查看着尸体,没有人搭理他。

        卫轻尘一进来便不停地打着寒颤,似乎有种很深层的情绪在慢慢往上涌,他定了定神,双手抱着臂,继续找洛云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师兄——”

        他穿过一道垂花门,便看见洛云间站在回廊的灯笼下翻看着一本厚厚的线装书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师兄!”

        卫轻尘心中一喜,走进一看,发现他是在翻沈氏的族谱,好奇问道:“师兄你怎么在这里,你看这个做什么?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洛云间头也没抬,翻了一页族谱,慢悠悠道:“你师兄宣羽在前面议事厅,直走左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说着,洛云间转身给他让了条道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卫轻尘搓搓手,尴尬地笑道:“哈哈哈师兄真会说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已经跟青隐宗说了你的心意,他们答应了。”洛云间没什么表情,语气淡淡道:“只是青隐宗的宗主明日才到,还得委屈你再等一晚才能拜师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不是吧??

        他居然当真了??

        卫轻尘立马凑了过去,扯住了洛云间的衣袖,立刻开始表忠心:“师兄,我在沧崖长大,我怎么可能去拜青隐宗呢,不可能的事情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卫轻尘素来都不是什么矫情别扭的人,骂人骂得快,服软服更快。

        洛云间又翻了一页族谱,没说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刚刚说的就是玩笑话,你不要当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卫轻尘的笑容里带着点小动物似的软乎乎的讨好意味:“我们师兄弟手足情深,一两个玩笑还是开得起的嘛,对吧?”

        洛云间合上族谱,抬眼看了一眼卫轻尘:“手足情深?”

        卫轻尘立刻敏锐地感应到了洛云间话里的暗藏的意思。

        手足情深?拔我舌头,挖我眼睛的那种吗?

        “哈哈哈哈,当然是手足情深。”卫轻尘心虚地笑了笑,然后马上道:“如果有人要伤害你,我一定会挡在你前面的,要把拔舌先拔我的,要挖眼睛也先挖我的,要下地狱也是我先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洛云间垂下眼,没说话,从廊柱上取下一盏灯笼,递给卫轻尘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走路当心,说话当慎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洛云间面上看不出情绪,声音也听不出情绪。像是这晚霞辉映下却即将来临的夜色,温和沉柔中透出了深沉的寒意。

        卫轻尘下意识接过洛云间的递给他的灯笼,灯笼光晕暖黄,他看见自己衣袍和鞋子上都是斑驳血痕,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蹭上的。

        洛云间没再说话,将族谱轻轻一卷,向外走去,跟卫轻尘擦肩而过。

        卫轻尘拿着灯笼,等了几秒,忍不住回头。

        回廊灯笼摇曳,洛云间的背影在灯火明暗之间显得缥缈如雾,让人觉得朦胧不真切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生气了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卫轻尘的语气很认真,褪去了所有的玩笑和讨巧的意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对不起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卫轻尘捏着手里的灯笼,低着头,开始飞快道歉:“呃,是我没理解你的用意,是我不能吃苦,脾气也不好,可是你可以跟我说啊,你想让我划船练平衡,你可以告诉我的。但是……

        “总之,还是对不起,你以后说什么我会照听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洛云间在廊下回了头,道:“不要说对不起,我不想听这个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……你想听什么?”卫轻尘愣了愣:“我错了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一定会跟你好好修行的?我一定不会拜入青隐宗的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卫轻尘拿着灯笼陷入沉思。

        天色沉下来了,风过回廊,带得庭间竹叶和灯笼簌簌作响。

        突然间,灵光一闪,卫轻尘开窍了,他明白洛云间想听什么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是这三个字如鲠在喉,卫轻尘张了张嘴,实在说不出口。

        话在在喉咙里转了几圈,他又默默地咽回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洛云间等了片刻,也没等到人说话,于是好整以暇地拂了拂袖,准备离开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若没什么要说的,我就先走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好吧,我是狗,你就想听这句话对吧,给你!”

        卫轻尘说完便拿着灯笼气冲冲地往外走,经过洛云间的时候狠狠撞了一下他的肩膀。

        呵呵,不愧是烂人,正常人爱听的话他都不爱听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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